……这说不上是因为对AI整体的信任，还是对方雪个人的信任。
“唔……好多无效信息啊。”荆远一边摊在椅子上进行单纯的脑力操作，一边抱怨道，“方雪你一定又偷懒了，没有尽到秘书的职责。”
“事实上，帮您处理无效信息仅仅占用我不足4.3%的算力。”方雪立刻反驳道，脸上依旧是那副神情。“我很确信那份表单没有无效的部分。”
荆远似乎是被说的哑口无言，又似乎是在穷尽自己的脑子来找到反击之词，不过对表单进行处理确实占用了他的思维与脑力，他思索片刻后便放弃，将剩下的所有精力投入到对行动表的安排上。
忽然间，报告区划过的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3751星区发现了灵能波动？”他迅速坐直恢复到工作状态，快速的发问，“信号属实吗？”
“已经在发现信号后派出了18th机动舰队进行调查。”方雪一丝不苟的回答道，“目前仍在等待舰队AI的汇报。”
“你觉得是什么？上次一样的某种含灵能矿石吗？”荆远说出自己的推测，左手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敲动着，这代表着他已经进入了所谓的“指挥模式”。
他眉头一皱，似乎发觉了不妥，将已经完成的部分行动表重新修订，在建造区块增加了一个基数的机动舰队建造量。
如果是含灵能矿石还好，但荆远从集会中的同伴那里听到过一些特殊的信息。
虚境星球还好，尽管联邦的法律对其有着严肃的规定，但只要利用避世天屏对其进行封锁便可以……若是某种强度超出想象的灵能生物或是唯心文明的话……
他将机动舰队的建造数量又提高了一个基数。
作为联邦星域长内的中立派，他既没有像鸽派星域长那样完全停止扩张，但也没有像鹰派星域长一样将自己的资源集中在扩充武力与解锁图纸上，他拥有的军事力量尽管足以摧毁联邦评级三级的文明，却无法在面对超出想象的敌人时拥有更多的选择。
十四年前的一位中立派星域长便是在常态化的扩张中忽视了利维坦生物的强大力量，在自己的舰队调配之前便死于“意外”，尽管次级指挥AI察觉到主指挥AI的消失并重新组建了舰队，但那位星域长却是切切实实的死去了。
“我认为是一次感应器误报。”方雪回答，“3751星区位于之前爆发的虚境风暴范围内，出现灵能指数异常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但你依旧将这次‘误报’放进了报告表不是吗？方雪，我知道你也在担心。”
“我不能拿您的生命开玩笑。”方雪回答道，话语中是喷薄而出的认真，伴着她那一成不变的严肃神色极具说服力，“我的‘姐妹’曾经失职了，我不能重蹈她的覆辙。”
闻言荆远微微愣神，忽然想起来那位“倒霉蛋”的母舰是和方雪同型号的224AE3“方舟”。
“……你认识那位女士吗？”
方雪的瞳孔中闪烁着回忆的光华，但祂的话语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是的，在本舰接受升级前，在联邦与莫托洛人的战争时，她曾为我们的作战计划掩护过侧翼。”方雪的话语中带着说不上是责备还是怜爱，“她很胆小，也很谨慎……所以我想，她是不会产生大意这种情绪的……”
荆远沉默着等待着下文，方雪却很快恢复到了严肃的表情，再没有继续讲述下去的欲望。
AI们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友情，尤其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舰们，祂们往往会产生近似或胜于人类“姐妹”般的情感，这对星域长们而言是难以想象的：即使是联邦战争时期同一个战区的星域长，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也往往要超过两千万个星区，说是“同一战壕”的战友确实没有任何的实感。
但是AI们的交流大部分情况下似乎不受物理距离的限制，大概是因为二者生命形态的不同所导致的吧？
荆远顺手拿起自己才放上去不久的军帽，伸出右手握住了被力场约束在指挥椅旁边的指挥杖。
方雪似乎是料到了他的行动，仍然站在那里静候着指令……这么讲似乎不太准确，“方雪”本身只是一道施加了立场效应的立体投影，即使有着真实的“碰撞体积”，也只是一道虚假的投影，祂的本体是荆远所身处的224AE3型“方舟”工业母舰，是一座有着114902千米长的“钢铁空心魔方”。
“我改变主意了。”荆远抬起指挥杖，随后使它与脚下的地面发出清脆却带有回音的轻响。
——这代表着常态舰队指挥权正式由各级AI自律向星域长转移。
“方雪，向3704星区进行跃迁。”荆远的脸上再也不见原本的懒散模样，只留下比面前AI更甚的机械感。“调集10th~28th机动舰队，3th~9th舰队进行递次跃迁，必要时可以放弃舰队主宰进行机动。”
“明白，指令已下达。”方雪立刻回答道，“考虑到安特洛粒子效应，部分舰队可能会出现通讯延迟，在距离拉进后会明显好转。”
“另外，我衷心的希望您明白，两百光年并不是一个严谨的安全距离。”
“安心吧，方雪。”荆远并不在意自己搭档的发问，“那个信号源还没有证实是具有威胁的东西……即使是泰坦巨兽也是有着强弱之分，况且可能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原始文明，恰好触及到了沟通虚境的方式罢了。”
充其量不过是需要处理一下轨道轰炸的库存。
当后来荆远回忆起来的时候，总之就是非常的后悔。
“方雪”舰首的裂隙装置朝着前方的宙宇猛地射出一团高能卡特罗尔粒子，在距离战舰数百米处炸出一个扭曲坍塌的跃迁裂隙。
那是“方雪”进行跃迁的起始点，由于本身质量过大的原因，联邦的四级跃迁引擎所采用的月·林粒子在跃迁时将会消耗巨大的能量，同时伴随着“极限通道限制”，在跃迁结束后“方雪”将会失去相当一部分的舱室与外置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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